《子平真诠》取用方法最为可信
某落第秀才在大街上练摊卖西瓜,写一广告:“此地出售西瓜”。一个买西瓜的官员说他的广告词儿太啰嗦,西瓜明明就摆在这里,何需书“此地”二字?秀才一听有理,便将“此地”二字除去。但再来一个买西瓜的塾师仍然批评他啰嗦,说西瓜摆在这大街上自然就是出售的,何需写“出售”二字?于是,秀才又将“出售”二字除去。就剩俩字儿了,一个买西瓜的老农还是说他啰嗦,说谁不认识西瓜,用得着你书呆子写上“西瓜”二字吗?于是,秀才只好将“西瓜”二字也除去了。
这可苦了咱们这些学习命理的人了,因为子平第一经典《渊海子平》就诞生在这种背景下,里面有很多内容都像那位秀才“此地出售西瓜”的六个字一样被作者一一除去了。以至于在当时看来很简单、很明了的问题,到我们这里全成了谜语。比如用神、格局、喜神、忌神等子平重要概念就是如此。
台湾命理学者邹文耀先生,面对许多正反两说的子平概念,晕得一塌糊涂,不知所从,只好在其《命学寻真》一书里来个命学“天问”,将160个问题开单列出,让读者自解。这些问题均有正反两说,如月支藏干分日用事的正反两说,日主强弱的正反两说,两不冲一的正反两说,四库杂气的正反两说,燥土生金与否的正反两说,从印与否的正反两说,金神格取与不取的正反两说,三禄格取与不取的正反两说,等等。这些问题实际上是我们所有子平学者需要共同面对的问题,不解决就很容易误解子平。因而,笔者在此就其中一些常见的主要问题给出自己的见解,以供后学者参考。
在古代子平书里,一般都有“节气歌”、“论人元司事”这种专论月令人元司事的章节,这月令司事之神是起什么作用的呢?《继善篇》云:“取用凭于生月,当推究于深浅……”《子平真诠》说:“八字用神,专求月令。”《三命通汇》在论“论人元司事”时进一步明确指出:“……故支中所藏者主命,谓之人元,名为司事之神,以命术言之为月令用神。经云:‘用神不可损伤,日主最宜健旺’是也。”可见,月令司事之神就是子平说的“用神”,用它来干什么呢?用它来构成格局,并以格局的成败高低来论人的富贵贫贱穷通寿夭。
这种用神会变化吗?有些人说没变化,谁司事谁就是用神,不能更改。然而,这些抱定用神不变说的人,他们对司事之神的确定却并不一致,即以寅月为例:
《渊海子平》云“寅宫戊丙各七朝,十六甲木方堪器”,意即寅月先是戊土司事七日,接着是丙火司事七日,余下十六日则为甲木司事。
可《三命通汇》则谓:“如正月建寅,寅中有艮土用事五日,丙火长生五日,甲木二十日。”这里戊、丙、甲三干司事的时间就不同于《渊海子平》。
而《神峰通考》则更不同:“立春一日火方生,雨水之中木正荣,惊蛰春分皆论木,其中轻重在三旬。”意即:从立春至雨水的十五天里都是丙火司事,其余的十五天则都是甲木司事。这里没有戊土的事儿。
民国魏明远的《命学津梁》也有异:“立春戊土主朝荣,十日丙火见初生,雨水之中甲木旺……”意即戊土司事十日,丙火五日,自雨水后的十五日均为甲木司事。
还有一些自称为子平真传的江湖命师,他们的司事之神也不尽一致,这个说戊土七天半,丙火七天半,那个说戊土四天,丙火六天等等,莫衷一是,真伪难辨。
此外,《神峰通考》中的“定格局诀”则直接以月支本气藏干取用神,不拘于司事之神。如丁日定格云:“丁日寅提正印评,卯上格局偏印真……午月建禄分明取,未月食神独可嗔。”意即丁日生在寅月就用正印,卯月就用偏印,午月就是建禄,未月就用食神。这里不管寅中的戊土是否司事,也不论未中的乙木是否司事,而直接以月支本气取用定格。还有《金不换骨髓歌》也一样:“丁火逢寅印绶明,柱中有水喜南行……丁逢辰月本伤官……丁逢亥月用官星……”均以月支本气取用。清代李素庵的《命理约言》也支持此说,指出:“旧书十二月支中所藏诸干,俱分日用事,相沿既久,遵若金科玉律,但实理不然。推本论之,寅卯只是甲乙木,巳午只是丙丁火……故论命者必以本支为主,而后及其所藏也。”
各家之中,唯有《子平真诠》明言:用神会因透干会支而发生变化,透干者以透干为用,会合者以合神为用。作者举例说:“若丁生亥月,本为正官,支全卯未,则化为印。己生申月,本属伤官。藏庚透壬,则化为财。凡此之类皆用神之变化也。”这就是说,取用神不能执定司事之神或月支本气藏干而不知变通,因为取月令司事之神的目的是为了提取月令旺神并以之构成格局,但藏干透出就如树苗长成大树一样,本身就是一种有力的表现,其旺度要大于不透干的司事之神,所以要取透干者为用。而月支会合呢,则可能因合化而改变月令用神的五行属性,从而导致用神也随之变化。因此,只有在月令藏干不透露不会合时,才考虑取司事之神与月支本气藏干为用。
问题在于:在月令司事之神、月支本气藏干、月令透干或会合之神这三者之间,其中哪种用神才是真正可以作用的呢?虽然它们三者都没有偏离子平以月令取用定格的大旨,但毕竟还是有不小区别的,须知“凡看子平之数,取格不定,十有九差”,故务必取用准确。
笔者认为,《子平真诠》的取用方法最为可信,因为它既合情合理,又经得起大量命例的论证。从情理上说,月令为日元之家宅,父母兄弟皆在其中,故为父母兄弟宫,透干者就是能代表整个家庭的家长,或者说地支就像一个单位,透干者就是该单位的法人代表。家长是维系整个家庭的核心人物,透干的用神便是维系整个八字格局的核心之神。若月支藏干均不透露,则似群龙无首,一盘散沙。孙有元先生的九宫派《格局真假论》说得最好:“当令出干为司命,当令不出为离朝;当权出干为临政,空架出干为代任;出干被分为乱治,出而受克为破格;月气不出为失首,不出被冲为死局。”看,只有“当令出干”和“当权出干”者才起作用,而不出者就相当于“离朝”与“失首”。譬如汉献帝,虽然世袭了刘家皇统,生来就有权位,属于“月令司事之神”,但却被丞相曹操挟之以令诸侯,这曹操便成了“当权出干”的执政者,而汉献帝则是个“当令不出”的儿皇帝。可见,子平九宫派虽然没有像《子平真诠》那样明确论述用神变化问题,但也同样把月令透干与否看得极为重要,取用定格优先考虑的也是月令透干之物。这也说明,《子平真诠》取月令透干为用的方法并非沈孝瞻先生独创的奇招怪式,而是子平一脉传承的正宗大法。
倘若我们执定月令司事之神或月支本气藏干不变,那么,一个八字便只有一种格局,而且这种格局还不能变化,但《渊海子平·杂论口诀》说“一格二格,非卿即相,三格四格,财官不纯,非隶卒多是九流”,试想这二格三格又是从哪里来得呢?《月谭赋》还说“格有可取不可取,用有当去不当去”,这不是明确告诉我们月令用神有时候可以不取,甚或还要将其去掉吗?《四言独步》也有“格格推详,以杀为重,化杀为权,何愁损用”之说,意思不也是在说如果杀印格成立就可以不怕损害月令用神吗?
再看实际命例:辛弃疾命,生于1140年农历5月11日卯时,命式为:庚申辛巳甲申丁卯。该年4月12日立夏,命主生于立夏后28天,《节气歌》云:“初夏九日生庚金,十六丙火五戊时。”知其为戊土偏财司事。如果执定这偏财取用定格,那么就会因重重官杀而破格,命主就毫无功名可言。即便成格,也无法根据偏财格推断出命主是一位“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声”的文武奇才,至少看不出命主是一位冲锋陷阵的飞虎军帅臣。但若我们看透干,则一望而知为伤杀齐透的武贵之命,伤官多才艺,所以他能写出豪情飞扬慷慨激昂的壮美诗词。
男命李某,生于1993年4月初7亥时,命式为:癸酉丁巳戊申癸亥。该年3月14日立夏,命主生于立夏后22天,《节气歌》云:“初夏九日生庚金,十六丙火五戊时。”可知此命正值丙火印星司事。年支酉金合巳火,年干癸水克丁火,印星尽坏。假若用神不能变化,那此命必然早克父母,自己也会夭折童年。但现实中的命主在7岁后的丙辰运中身体一直挺好,读书也挺棒,父母也无大灾。为什么用神坏了命主还能安然无恙,印星坏了还能学业优秀呢?只有一种解释,那就是用神发生了变化。巳酉一合化印为伤,格变伤官生财,丙火印运遭癸水回克,去印得印,辰运拱水合金,利于格局,故而才有吉无凶。
男命王某,生于1963年6月初8卯时,命式为:癸卯己未壬申癸卯。该年5月18日交小暑节,命主生于小暑后20天,《节气歌》云:“未宫丁火九日明,三朝是乙余是己。”可知此命为己土官星司事。卯未合,伤官克官,用伤格破,若执定司事之神不变,那么此命当不贫则夭。然而,现实中的命主却是某银行部门负责人,科级干部。即使是37岁走乙卯伤官运后,命主也没有伤官克官一类的官灾横祸。可见,用神是可以变化的,此命亥卯合而为伤,以申金制之,格成伤官配印,只可惜大运不是西行,否则就贵不止科级了。
女命钱某,生于1985年冬月22日未时,命式为:乙丑戊子丙午乙未。该年10月26日交大雪节,命主生日处于下旬之中。《节气歌》云:“假如子上十日壬,中旬下旬方是癸。”可知月令正值癸水正官司事。但子丑一合,伤官克官,坏了用神,若是用神不变,命主恐怕活不到现在。然而,命主在己丑、庚寅两步运里身体健康,学业顺遂,大学毕业后在县中医院工作。原因就是月令用神发生了变化,子丑合而为伤,去官就食,构成了伤官喜比格。